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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误打误撞的胜仗(人物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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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戎的西方,常年处于冰寒气候。尤其今年显得格外的冷。草场退化,牛羊缺少草粮。

    鬼戎圣皇为尊,但是整个鬼戎地域辽阔,还有一十八位战功赫赫的王爷,分十八个部落。

    如今鬼戎圣皇年事已高,鬼戎太子年纪尚轻,那一十八位王爷趁鬼戎太子入侵大禹,纷纷在后方产生异心了,先是狼王在前线太平宫反叛太子,被太子诛杀,紧接着龟兹王在后方叛乱,切掉鬼戎太子的后勤补给线,并率部进攻鬼戎皇都不夜城。

    后方失利,鬼戎太子却并不以为意,直接把后方丢给老子打理,自己反而把行军大帐搬到南疆丽州城,以南疆的土地养他鬼戎的侵略兵。

    换做现代话来说,鬼戎太子就是那种走哪打哪儿,打哪吃哪儿,整一个顾前不顾后的恶霸势力。

    自从鬼戎太子领兵出征,其他各部早对鬼戎皇都不夜城虎视眈眈。

    守卫京畿的是鬼戎圣皇的亲信梁王。梁王一面组织部队去迎战反叛的龟兹王,一面还在筹措军饷,以送到南疆支援太子。

    前几日,偏偏大禹西北军竟然深入鬼戎境内,趁鬼戎内乱袭击鬼戎。

    梁王其他部队都去迎战龟兹王,仅剩下一只亲兵部队,圣皇派来皇都的皇家护卫队,和梁王部所剩战士一并迎战大禹西北军去了。

    如今,守在部落里的只是老弱妇孺。

    天没有下雪,但是却干冷干冷的。年方十二岁的小侍女萨玉儿搓了搓冻僵的手,掀开毛毡帐子。

    一眼望去,眼前除了漫天的黄沙,便是荒芜的衰草。萨玉儿叹了口气。才十七岁的孩子,叹气的声音倒像一个老人。

    萨玉儿突然想到,今年的冬天草场的草不够吃,梁王部就已经饿死牛羊上千了,别的部损失恐怕更剧,如何供给前线的军饷?

    太子太好战了,完全不顾国库是否空虚,后方是否有叛乱。

    若太子入侵成功,占领了南疆和大禹,可是却失去了鬼戎后方,那太子就不能回家来了……

    太子不能回家,就没办法履行和斯利娃小公主的婚约。

    前些时候,斯丽娃小公主要吃小羊羔肉饼,比姬(王妃)不允,公主便大哭,还拿她萨玉儿出气。如果不是赤汗王子在公主背后咳嗽了一声,打散了斯丽娃小公主的注意力,公主就要拿针来戳她的手指头了。

    不过,公主可是草原上会行走的鸢尾兰,虽然才十六岁,便已经被誉为鬼戎第一美女了,而且是内定的太子妃。

    所有人都宠着公主,她骄横些倒也正常不过。她萨玉儿不过是一个小婢女,怎么能对公主不满,甚至产生怨恨呢?!

    萨玉儿正胡思乱想之间,只听“驾…………”的一声远远传来。

    远处马蹄扬过,尘沙飞扬。一对鬼戎骑兵快速奔来。

    萨玉儿眼前一亮,向帐内大喊道:“比姬,梁王爷派人回来了。”

    帐子里奔出几个侍女,梁比姬(梁王妃)由几个女婢簇拥着也走了出来,比姬由于在病中,脸色简直像纸一样苍白。她的贴身嬷嬷赫哲姑姑正扶着她的胳膊。

    此时,骑马的青年们已经翻身下马,领头的青年正是梁王亲随哈楚克。他向比姬一扣拜。

    “王爷可将大禹打退了?太子何时从南疆归还?若太子归朝,梁王也可歇息了,太子定要将龟兹王杀个片甲不留……”比姬急急问道,拿手绢擦了擦额头的细汗。

    “甭提!咱们梁王部和汉蛮子的仗还没打呢,昨晚上,龟兹王勾结其他几部袭击了王爷的后翼。王爷现在前有大禹军虎视眈眈,后有龟兹王部堵了后路,进退不得,可难死了......如今我们梁王爷已经退到榆林了。王爷遣小的来禀告比姬,还是快快收拾,带着公主王子奔榆林吧,不然那该死的龟兹王攻过来,岂不是危险?”

    “胡说,龟兹王是我亲哥哥!他哪能害我!”比姬声音微微颤抖,满是难以置信,脸更是苍白了几分。

    “比姬!他可能不会杀您这个亲妹妹,那您能保证他能饶过王子和公主么?现在龟兹王反叛圣皇了,一定要杀未来的太子妃斯利娃小公主祭旗。而且他一直想要的就是咱这块草场啊。比姬,您快走吧,王爷特命小的来接比姬的啊!”哈楚克满脸焦急,只恨不得立刻带着人上路。

    可梁比姬却摇摇头,她和龟兹王王虽然感情谈不上好,却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兄妹相残,是她难以想象的。

    过了一会儿,梁比姬经过反复思考,最终却点点头。

    哥哥龟兹王反叛鬼戎圣皇,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夫君忠于圣皇和太子,和哥哥龟兹王已经开战,势成水火。她也不能保证龟兹王是否会顾及兄妹之情,饶过她的一对儿女。

    赤汗倒不说了,但是斯利娃可是将来的太子妃。

    若斯利娃出事,那就是对不起圣皇和太子。

    她一定要保护未来的太子妃。

    她咬了咬牙,道:“去喊出斯丽娃和赤汗,我们去榆林。”

    一干人惶惶不安地回到各自帐子,收拾东西,准备撤离。所有人都想把值钱的东西带上去榆林。萨玉儿并不慌张,回身收拾了一个小包袱背在肩上,便去赫哲姑姑那里,看能不能帮上些忙。这些年,她一个孤女,如果没有赫哲姑姑照应,恐怕早死了。

    萨玉儿到了赫哲姑姑的帐子里,却见赫哲姑姑正手忙脚乱地收拾了好几个大箱子,不禁莞尔。

    赫哲嬷嬷见萨玉儿走了过来,道:“玉儿,可累死你姑姑我了……”

    “姑姑这是自找的!”萨玉儿笑道。

    “嘿......没大没小,看姑姑我不揍你!”赫哲脸一怒。不过萨玉儿可一点都不怕,因为赫哲姑姑这怒啊倒有七分是装的。赫哲是出名的老好人,绝对不会跟小辈计较。

    “玉儿心疼姑姑还来不及,您可不能揍我!”萨玉儿乖巧地偎在赫哲身边,撒着娇,含笑拿帕子给赫哲姑姑擦了擦头上的汗,甜甜道:“姑姑,依玉儿看,您不该拿那么多的东西。咱们这是逃亡,又不是走亲戚!况且,比姬知道你拿那么多东西,定然嫌您累赘,不带您走了!”

    赫哲猛地一拍脑门,道:“哎呀,你倒是提醒了我。可是这些好东西如果不带走,岂不是便宜了龟兹王部?姑姑我想想就来气。”

    “姑姑您别气,等眼前的难关过了,我们还会打回来的。这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还是性命要紧。”

    赫哲道:“唉,不过鬼戎各部,就咱梁王爷宅心仁厚,别的部都为了粮草打来打去,只有王爷一心将军队放在保护圣皇和抵御大禹军队上,根本没防备龟兹王啊。看,这不是吃亏了么!”

    ……

    下午,当龟兹王带领大军风尘仆仆地来到梁王达裕帖木儿部的时候,却发现牛羊和人都不见了。只余下空空的帐子,显然人是仓促之间离开的,连帐子都没来得及拆。

    “给我追!”龟兹王脸色阴沉,重重地甩了甩马鞭,“不要让她们跑了!”

    手下亲兵指着远空,为难道:“王爷,可是,风沙就要来了……况且既然拿到了这块草场,为什么还要追啊!”

    “你懂个屁!你可知我那妹子身上可拿着我鬼戎至尊的宝物瀚海碧玺,藏着天帝宝库的钥匙,若凑齐了两块碧玺,足以打开天帝宝库,取得吞并全大陆的财富。前几日传出消息,瀚海碧玺的其中一块流落到了大禹皇都,最终落在大禹镇南王手上,另外一块流落在了梁王部,不然老子费那么大功夫袭击梁王,你当是没事找乐子哪……”

    龟兹王骂道,然而话音却哽住了,抬头看向远方的天空。只见远方的天空瞬间呈现出紫红色,漫天烟尘,彤云密布在空中,显得分外狰狞,诡异得紧。

    龟兹王明白,这是沙尘暴来临的预兆。然而他还是咬咬牙,命令道:“死了也得给我追上!走!”当先策马向前而去。

    ……

    与此同时,在榆林西北方向,有一万饥肠辘辘的大禹军在沙漠里行进。他们形容憔悴,嘴唇干裂,满面风尘,都是无精打采的样子。

    一个士兵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唉哟哟呻吟不止。周围的士兵都围了过去。

    副将郁青刚好巡视到此,掰开几个士兵,想要挤进去。

    兵士们见郁副将来了,赶紧让出一条路来。

    “怎么回事?”丹青第一反应便是,这士兵或许是脱水了。这几日脱水晕厥的士兵太多了。

    正说话间,只见一条红黑杂色的沙漠蛇吐着芯子,从那倒下士兵的裤腿里钻出来。竟然是被毒蛇咬了。在这简陋之地,缺医少药,被毒蛇咬中就意味着死。

    “真是够了!迷路不说,竟然还误入了鬼戎的国境,你个鬼蛇都来跟我西北军作对!”

    丹青咬牙切齿地拿枪将毒蛇戳了个稀巴烂。只是那倒下的士兵被毒蛇咬中,中了剧毒,只一会儿功夫便口吐白沫,眼睛翻白,眼见是不活了。

    这士兵不过十四五岁,是军里最年轻的,可是年纪轻轻,出师未捷便客死他乡。

    丹青蹲下,抬手轻轻地将士兵的眼睛阖上。脸上不见丝毫动容,口中却不禁骂道:“大丈夫死就死在沙场上,本将就不信找不到鬼戎鞑子打!”

    说完立刻站起来背过身,偷偷地掉了几滴属于女人的英雄泪,自行军以来已经死了上百人了,她都忍住了悲痛,可是人的承受力总该有个极限,今天,她看到最小的那个士兵都死了,实在受不了,竟然掉起了英雄泪。

    不愿意让兵士们看到她的脆弱,丹青吩咐士兵将死者掩埋,赶紧策马行到军列前面。

    骑马行在最前的是这支队伍的将领萧宏业,其实就是千年狐王司空幻。

    他们结束了定州城的战斗,本来要前往京畿,戍守京畿,以支援在党阀竞争中处于劣势的三王誉王孤光胤。

    可是,没想到一场大风刮起狂沙,他们竟然在风沙中迷路了。

    十万人马散于各方,再加上水土不服死死伤伤,竟然只剩下一万人马了。

    于是司空幻和丹青便带着这一万人马穿越戈壁滩,深入到鬼戎腹地来了。因为只有鬼戎腹地才有水有粮。

    只是行了二十余日,连个鬼戎人的毛都没见着,己方却被恶劣的环境折损了不少人马。

    他们更不知道此刻他们的大将军耿墨池在西北边境线上捶胸顿足,大骂他们白痴,行个军也能迷路,又是担心又是生气,已经气得快吐血了。

    事情发展到今日,看到每天都有年轻的士兵失去生命,看到戈壁滩诡异残酷的气候,丹青再不想功名和杀敌了,如果现在可以选择,她是绝对会选择带兵撤离北漠腹地的。

    可是司空幻是狐王,可以带她逃,但是这一万多将士呢?她怎能抛弃他们?

    她必须带领他们走出去。

    之所以还在茫然行军,是因为一个丹青死都不愿意说出去的原因————她和司空幻在鬼戎腹地也迷路了。

    可是,丹青虽然经验不够,急功冒进,却也不傻。

    丹青深知,如果士兵们知道他们的将军即将将他们带向未知的歧途,岂不是军心涣散,更不利于带兵?

    所以她咬着牙,凭着直觉不动声色地往前走,只愿遇到一股鬼戎兵,好打上一场。更重要的是,可以顺便逮着一个鬼戎人,问路啊。

    感觉真是儿戏,可是这是行军打仗,不是儿戏。

    丹青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还是军事素养不够,以后还要多学习。

    丹青感到二十年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挫败。比感情上的失败还要挫败。

    人生似乎都变得沉重了。好沉重!可是绝对不能让将士们看出来。

    丹青抖了抖精神,正襟危坐。

    看了看司空幻,却见司空幻虽然满面风尘,但是依旧难掩英俊飒爽之气。

    司空幻也看向丹青,只见这丫头皮肤风吹日晒,越发粗糙,但是年轻的脸上昂扬着不服输的勇气。因为戈壁恶劣条件的磨砺,她身上又多了些刚毅之气。

    司空幻对丹青忽然多了一丝佩服。

    这丫头的坚韧超乎她想象,他甚至有些感谢行军的失利,让他可以和青儿同甘共苦,并肩作战。

    丹青正想着自己的心事,忽然感觉到司空幻正看她,不由地回过神来,突然想到刚才士兵被蛇咬死的事情,心里立刻沉了下来,对司空幻道:“小叔……刚才又死了一个人!”

    司空幻微微一凛,沉默了一会儿:“青儿,人生老病死,都是人之常情,总会过去的……”

    丹青的难过在眼中一闪而逝,很快又恢复了刚毅冷峻的样子。她看向北方,眉头拧了起来:“小叔,你看天空,是不是有些诡异?”

    司空幻望了天空一会儿,点点头:“我这辈子还没见到这样奇怪的天气呢!”

    丹青拧眉道:“听戈壁滩的人说,紫云不详,应该是沙尘暴快来了。如今走也走不了多远,不如安营扎寨吧。然后派几小股骑兵去前方探一探!”

    丹青吩咐下去,翻身下马,活动了一下快被马背颠坏了的身子骨,便坐在地上。

    同样女扮男装的鸳鸯赶紧将水壶递过去,丹青接过,凑到嘴边,咕咚咚地喝了大半,忽然想起司空幻,又把水壶递给司空幻。

    司空幻就着水壶,将剩下的水喝了干净。

    即便是九尾天狐,恐怕也没受过这种罪。

    恶劣的天气和几乎涣散的军心,给了他极大的挑战,一种法术也解决不了的挑战。

    丹青道:“小叔,现在已经走到鬼戎人的腹地了,鬼戎梁王达裕帖木儿部的探子今早上分明发现了我们,可是却迟迟不出兵攻击我们,神出鬼没的,您看,咱们要不主动找他们打他一仗?”

    丹青此刻制敌心切,却可不知道此刻鬼戎内讧,鬼戎梁王部已经被赶到榆林去了,哪有能力再攻击他们?

    丹青心想,只要是鬼戎人我都红了眼的去打,还管他是梁王部还是龟兹王部或者其他王部呢!鬼戎那么多王部,丹青已经记不住名字了,整个脑子混乱。

    不管怎样,她现在多么希望遇到一个鬼戎人好打一仗,或者问路也行,怎奈行军到现在,压根遇不到一个鬼戎人影。

    丹青大大咧咧的,是个急性子,司空幻却慢悠悠的,极为有条理,司空幻深沉道:“青儿别急,我们的机会总会来的!”

    他不知道,他们的机会确实来了。

    乾元十五年十月中旬,大禹西北军先锋将军郁青和萧宏业(司空幻)率部十万,不知何原因,本南下进入京都,却改道深入鬼戎国腹地,遭遇鬼戎龟兹王部,俘获龟兹王及元梁王王妃,元梁王之子赤汉及公主女眷一万三千人。

    郁青和萧宏业(司空幻)一战成名,成为大禹驱除鬼戎侵略者的民族英雄。大禹皇帝大为赞赏,并且即刻颁旨,命郁青和萧宏业即刻班师回京,晋封加爵,荣耀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