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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黑白道 第一百二十二章 刑警的新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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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5年9月7日16:00-16:10

    站在四海影城经理办公室门口,看着椅子上陈飞已经僵硬的尸体,杜凯觉得自己真的该烧烧香了,不到半天时间,两个命案现场,作为集安市公安局刑警大队重案队的队长,他真切的感觉到肩头沉重的压力。两起命案,全都涉枪,哪一起都是难啃的骨头。老虎沟命案已经成立了907专案组,总不能再针对四海影城命案成了个907-2专案组吧?集安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真的有些捉襟见肘了。

    看着技术队的同事在小小的办公室里忙碌,杜凯知道,比起他们来,自己这一天的辛苦,绝对属于小儿科。这些拿着现场勘查箱,到处用小刷子刷指纹的小伙子们,是从凌晨开始连续作战,从东榆树湾到老虎沟,再到四海影城,除了转场途中在车上坐了几十分钟算是休息之外,他们只怕连腰都没有直起来过。好了,振作精神,自己也开始工作吧。

    命案现场现在是技术队的天下,自己是不能进去添乱的,只能在外围走一走。自打成为刑警,杜凯就在重案队工作,从侦查员干到队长,经历的命案现场数不胜数,四海影城这起命案,相对来说,有一个很好的先天条件,那就是发生在相对封闭的公共场所。

    发现尸体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四十分,那时正是影城营业时间,从大门到经理办公室,首先要经过门口的收银台,那里有服务员把守负责售票,接着要经过放映厅,就算生意再冷清,总会有人在此观影。而这些人,都能看到凶手走入经理办公室。遗憾的是,服务员发现尸体后的一声惊呼,将放映厅的观众吓得四散逃窜,一个不剩。所以,此刻的目击证人,只留下一个,就是那发现尸体的服务员。

    小心的在长椅间穿梭一番,想象着窗帘关闭,灯光熄灭的情形,观影的观众没有价值,在昏暗的光线中,观众的注意力都在那四块电视屏幕上,就算有人贴着墙根走向放映厅后面的经理办公室,也不会有人注意到的。那么,有价值的证人就只剩下了一个,负责售票的服务员。

    走到收银台前,坐在收银台后的椅子上,可以肯定,所有进入影城的人都会经过这里,但购票之后,观众往何处去,就不是服务员关注的内容了。也就是说,如果是正常履行职责,坐在这里的服务员是不会看到谁走进经理办公室的。

    杜凯在心中叹了口气,看来,就算是发生在众人眼皮之下的命案,也不见得会有合适的目击证人。

    围着影城转了一圈,还有一个后门,已经被封死了,看来凶手只有一条出入道,那就是大门。死马当做活马医吧,好好问问那个服务员吧。

    自己手下的刑警已经对那名服务员开始问话了,就坐在放映厅的角落里。杜凯走到问话的刑警身后,静静看着。刑警没有理睬走到身后的杜凯,依然有条不紊的发问。这是杜凯给属下定的规矩,询问证人的时候,别管什么领导走到身边,都不要起身致敬,询问也是需要节奏的,尽量不要受到外界因素的干扰。

    问话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杜凯的目光投向刑警面前摊开的笔录纸,笔录纸上空荡荡的,问了这么久居然一个字都没有记,显然,这个服务员没能提供什么有价值的情况。

    刑警的语气不疾不徐,开始一步步引到服务员回忆,有些情况,在证人眼中并无异样,但在刑警眼中,却有可能变成重要的线索。这样的情节很容易被普通的证人忽略,所以,有技巧的引导证人开展回忆,对刑警而言,是基本功。

    “你的工作时间?”

    “我今天是白班,早晨六点半接班,晚上六点半下班。”

    “陈飞是什么时候来的?”

    “陈哥是中午过来的,”服务员眼睛向上翻着,努力回忆着,“应该是中午十二点多快一点的样子,那时候我已经吃过午饭了。”

    “陈飞平时也是这个时候来吗?”命案现场走访就是这样,要留意被害人生前任何异常的表现,哪怕是一点点细微的差别,都有可能是案件的突破口。

    “不,这家影城平时都是坤哥负责的,飞哥很少来。”

    坤哥,是土字门的二当家何坤,杜凯的神经一下子绷了起来,老大一改平日的习惯,忽然来到二当家的地盘,结果在二当家的办公室里被枪杀,这些线索凑到一起,何坤的疑点自然而然上升了。

    “何坤在吗?”问话的刑警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不过依然是不紧不慢,不动声色。

    “坤哥不在。”服务员的回答很简单,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有问题,就像野兽嗅到了猎物的气息,杜凯的眼神顿时变得锐利,直盯着服务员,观察着那张相貌平平的面孔。

    “何坤去哪儿了?”

    “坤哥上午有事儿出去了,去哪儿了我也不知道。”询问陈飞被害的事儿,却突如其来拐到何坤身上,服务员没有一点儿思想准备。下意识的说了句谎话,神色却难免有些不自在。

    小子,杜凯在心中冷笑一声,跟我们打马虎眼,看来你小子身上也有问题。

    “陈飞来这儿干什么?”刑警的问题像连珠炮,一个接着一个。

    “我不知道。”又是一个不知道。

    “老大来了,你难道不打个招呼吗?就这么让老大自己进去待着,也不端茶倒水的伺候着,你们土字门还有没有点儿规矩了?”刑警的语气开始不再平淡,询问正在变成质问。

    “飞哥说他要自己待一会儿,不让我们打扰的。”服务员并没有因为刑警的质问而慌乱,只是解释的时候语气中有些焦躁。

    看来这句是实话,杜凯暗自猜度着,语气中的焦躁应该是对刑警不相信自己而产生的不满。撒谎的人就是这样,知道自己的谎言可能会被揭穿,总会选择机会转移别人的注意力,当别人对自己产生怀疑时,借着自己夹杂在谎言中的一句真话发脾气,是一种很有效的方式。

    刑警用手中的笔敲打着面前的笔录纸,眼睛盯着服务员的双眼,“你刚才告诉我说,三点四十分左右,你到经理办公室,敲门没人开,叫人没人答应,推门的时候发现门锁被撞上了,用钥匙打开*房门,才发现陈飞已经死了,是这样吗?”

    服务员点点头,额头开始渗出汗珠。

    “我想请你解释一下,既然陈飞不让你打扰他,你为什么要在三点四十左右去敲他的办公室门?敲门之后还要叫人,没人答应还敢擅自开门进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刑警的语气已经变成了典型的讯问口气,面前的服务员似乎不再是证人,而是这起案件的犯罪嫌疑人。

    服务员张口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额头的汗越来越明显。

    “回答不出来是吧?”刑警冷笑了一声,“让我来猜一下吧,土字门的老大陈飞今天突然上门,来找你的大哥何坤,两人发生了争吵,你帮着何坤除掉了陈飞,然后又等何坤逃离现场之后贼喊捉贼,对吗?”

    杜凯在心中满意的点点头,这一番攻心策略运用的恰到好处。眼前这个服务员,显然对警察有所隐瞒,但绝不是杀害陈飞的凶手。如果真的是何坤动手,这个服务员定然知情,忽然从知情人被推到嫌疑人的角色上,而且涉嫌的还是故意杀人的罪名,换了谁都得极力澄清,而想要澄清自己,说实话是最低要求。

    “警官,您可别乱说呀,我没杀人,我真的没杀人。”共性策略立竿见影,服务员连话都说不利落了。

    “我知道,杀人犯没有痛痛快快认罪的,走吧,咱们换个地方聊。”刑警将身边的皮包打开,开始把笔录纸和笔往包里收,一副马上就要转移的架势。

    混了这么多年帮派,服务员非常清楚换个地方聊意味着和颜悦色的谈话已经结束,下一步等着自己的是刑警大队的审讯室。到了那里,不死也得脱层皮。

    “大哥大哥,别呀,我再好好想想,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脑子有点乱。”服务员的脑子是真的乱了,倒不是因为除了这么大的事儿,而是因为可能迎接自己的命运。

    “再问你一遍,是谁杀了陈飞?”是时候了,不再兜圈子,直接抛出重磅炸弹。

    “飞哥是谁杀的我真没看见,不过有一个可疑的人下午来了一趟,待了一会儿就走了。我是看那个人走了觉得不放心,才去经理办公室的,一去就发现飞哥已经死了。”瞒是瞒不住了,干脆竹筒倒豆子吧。

    “什么人会让你觉得可疑呢?”

    服务员战战兢兢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皱皱巴巴的纸,摊开放在自己腿上,指着其中一张说道:“就是这个人。”

    那是一张模拟画像,画的是东榆树湾枪击案的嫌疑人,特征明显得很,留着个大大的光头。鬼话,这几张画像今天上午被发得到处都是,你搬出这么个东西来挡驾,以为警察都是吃干饭的吗?

    “刚才为什么不说?”不是想玩吗,这个问题看你怎么回答。

    “今天一早飞哥就和我们说了,发现画像上的人,不能告诉警察,还说木字门的靳总也在找他们。”

    杜凯愣了一下,不错,这几个人在东榆树湾确实是和五大门派的人起了冲突,难道靳百川真的有这么大的胆子,公然和警察抢人报私仇吗?

    “胡扯,”问话的刑警恰到好处的发飙了,“给你脸不要是吧?走吧,跟我到刑警队。”

    “我说的都是实话呀,”服务员哭喊起来,“真的是飞哥不让通知警察的。另外两个早晨已经来过了,被靳总的人抓走了。就因为那两个人,坤哥把命都搭上了。这个光头,是来找飞哥报仇的呀。”

    靠,杜凯几乎骂出声来,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看来这里面,还藏着一起命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