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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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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黑衣人出手的速度很快,妖孽闪身的速度更快!

    在黑衣人攻击的瞬间,他便嬉皮笑脸地躲在了院长的身后,嘻嘻哈哈地好不欠扁。

    “怎么,长不出来我这般俊美的面容便恨不得毁了我的倾城容颜?看来你的心果然如你的衣服一般,黑到透顶!”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时间太过漫长,甚至都漫长到了他已经记不清了。

    只是,若是在回想起往事,却依旧有一种深深的绝望之感。

    那还是二十年前。

    他一袭月白衣衫优雅出尘,坐于琴前,白皙修长的手指抚着琴弦,凄婉哀伤的音调便从琴上倾泻而出。

    他的神色始终是那么平淡的,即便在那决绝悲怆的琴声中央,也丝毫没有被自己的琴声感染,仿佛这琴声是他人所作,而他,只是一旁的听众。

    不知过了多久,那凄凉的琴声才缓缓的平息下来,只是余音缭绕,整个庭院中一种浓郁的悲凉凄怆气息,经久不散。

    突然听到前方一阵骚乱声音,他却连头也未抬,只是那平静的神色之下,却也未必表里如一的波澜不惊。

    华衣男子带着无数人手便闯进了这个原本安静的庭院,刚一踏进,看见他坐于琴前,华衣男子便冷笑一声,道:

    “长言,这一曲可算结束了?”

    随着男子的说话声音,无数士兵冲了进来,将他团团围住,不留一点缝隙。

    他笑了一下,却说不出究竟是什么意味,那几近于无的浅薄笑意,是极度的失望和冷漠:“阿越,你当真是做到这种地步了?”

    “呵呵……”华衣男子怜悯的看向他,“成王败寇,古往今来,莫不如是!”

    “成王败寇,古往今来,莫不如是……”他若有所思的又复述了一遍华衣男子的话。

    他伸手轻轻抚过琴弦,神色也不复起初的平淡哀伤,渐渐有冷厉之色,一种震慑人心的气势从他四周散发,他一字一字道:“明越,莫要太过笃定。”

    华衣男子明越剑眉一轩,冷笑道:“穷途末路之时,便让你一逞口舌之利又有何妨。”

    明越话音刚落,突然一道破空长箭,带着凌厉的破空风声,直直的刺入了琴中,伴随着刺耳的断裂之声,琴一分为二,摔落在地上。

    众人皆是大惊失色,明越神色更是阴晴不定的看着他,他根本没有在周围布置箭手!

    只有他微微的垂下眼眸,平静的神色下略有些不满,却隐在眼底,难以觉察。

    他倚着冰冷的墙壁,将最近的事情一遍又一遍的梳理,想要理出现在的情况,只是他实在是太疲倦了,不知什么时候,他便沉沉的昏睡了过去。

    他睡的很浅,在这种极度危险的地方也不可能熟睡下去,梦中依稀听到有一点微小的动静,他立刻清醒过来,看向她。

    料峭春风携着些微寒意,吹醒一树嫩芽,初阳的斑驳碎光洒落一地,眼前渲染迷离,勾勒满目春色。

    楼阁之上,冷殇孤身一人,斜倚栏杆,那沉静如水的眸底,却也未必表里如一的波澜不惊。

    他负手而立,将半城风光尽收眼底,静静看着楼底人潮如织,忽地自嘲一般的想道,再过片刻,这些与我而言也没了意义。

    他自然知晓自己的身体,生命衰弱至此,命魂将散,今日大概便是他的大限之日。

    他将身子靠在栏杆之上,沉沉的困倦之意如潮水一般袭来,在这般如沐春风的时候,宁静安详而去,也算是一种解脱了吧。

    这么想着,唇边便缓缓绽出一抹浅浅笑意。

    满目尽是血色,怨灵在长生路上不断的徘徊着,嘶哑凄厉的喊叫令人毛骨悚然,周围是火红的鬼叶,鬼叶枝桠不断地晃动着,每一下都仿佛是敲击在心底,似乎整个灵魂都要溃散。

    男子的心底犹如焚烧一般的疼痛了起来,脸上的神色却十分的冷郁,看向徘徊不前的怨灵,问道:“他们为什么不走?”

    “因为再往前,便是无边无际的忘途花海。”站在一侧斜倚着树干男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然后双臂环抱,脸上是邪异而又妖艳的笑意,打趣一般的道,“你不会也是有情人吧?你若是想要留在这里,本君可不会奉陪的。”

    他抬手按住了一枝鬼叶,刹那剧痛从指尖传来,仿若是九幽地狱的刑罚加身,甚至犹有过之,他的眉头就稍稍有些沉了下去,继而猛地一折,将这枝鬼叶折了下来,当折断的时候,剧痛感便随之消失,他拿在手里把玩一会儿,然后才道:“为什么不走?你以为谁都会像你一样,为了一个不是亲生的妹妹,就将自己卖身给九幽地狱?云挽舟?”

    云挽舟闻言,似乎是触到了痛处,邪异的瞳孔里泛起一抹深重的血色,语气陡地有些冷厉,道:“我的事何须你来置喙!”

    “哦……?”他笑了笑,然后便向前走去,脚下踩着尸骨骸体,溅起了点点血色,在地面上洇染开来,他的神色却始终是那样的从容不迫,仿佛是游山玩水般的惬意。

    云挽舟冷笑了一声,也跟了上去。

    而在前方不远处,只见一名白衣男子半倚着一具骨骸,大概是在等着两人的到来,他侧头看向两人,清了清嗓子,道:“挽舟,难道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他看向云挽舟,长眉微微上挑,有些不解。

    “你们还要在这里停留到什么时候。”

    男子幽冷的声音突兀传来,他闻言,眼眸微眯,循声看去,却没有见到任一人,眼前只有望不见尽头的尸骸血泊,于是心底一紧,手指便微微蜷起,警戒的看着周围景象。

    云挽舟拍了一下他的肩头,抬眸看向望不见尽头的长生路,道:“这是大人的声音,他还在前面等着我们,走吧。”

    他这才松开手,点了下头,然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徘徊着的怨灵,忽地感觉心底绞痛难忍。

    “陌扬?”

    “我知道了。”

    陌扬舒了一口气,然后迈步向前而去,没有任何的犹豫和不舍,只是隐在袖子底下的手,还是忍不住微微的颤抖了起来。

    我会忘记你吗……舒……

    陌扬记得,云舒的衣袖边沿,总会绣着海棠花纹,月白衣衫合着那浅色花纹,若是不仔细看去根本就不会发现,那时陌扬只是想要伸手握住云舒的素腕,却无意之中抓住了云舒的衣袖,当指尖感受到衣袖上微微凸起的部分,他才发现衣衫之上绣着的海棠花。

    于是漫不经心的开口问道:“你喜欢海棠花?”

    云舒脸上的表情一滞,然后唇角牵起一个极为浅薄的笑意:“嗯,我很喜欢。”

    后来正是娇春季节,陌扬一时兴起,随手将素白发带系在云舒眼前,遮挡住云舒的视线,然后低笑着道:“跟我来。”

    云舒不解,任由陌扬牵着,眼前虽然是一片漆黑,但是心中却仿佛有着光明指引,便也笑着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陌扬笑而不语,只牵着云舒向前走去,走了约莫有一刻钟的时间,这才停了下来,将云舒眼前的素白发带扯下。

    骤然出现在云舒眼前的,是娇艳如火的海棠,火红的花海簇成一团,端的是繁华秀丽,美不胜收,似是胭脂洇染,又犹如画卷之中的美人,绮丽缱绻,令人惊艳却又不俗媚。

    可云舒的视线落在了海棠花上,却从海棠花里看到了无尽的悲凉,既凄冷又孤寂,那应该是前一代人的爱恨情仇,但又一脉相承,让人难以承受又无法解脱。

    云舒的身子忽然一颤,低语道:“我有些冷。”

    陌扬怔了一下,刚想要将云舒拥入怀里,却看见云舒仰起了头,眼眶微微有些泛红,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半晌,才敛了情绪,只是神色依旧有些黯然。

    “舒……?”

    “我喜欢海棠。”她答。

    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陌扬对海棠既喜爱又憎恶,只不过,在最后长剑刺入心口的刹那,他就已经意识到了。

    海棠,与他无关。

    长剑从心口被抽离,他看到了云舒握着长剑的手,然后身子便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最后一眼,透过云舒,他仿佛看见了漫天遍野的海棠花。

    男子站在千古不化的玄冰面前,幽冷阴森的寒气从玄冰之上散发,让陌扬感到有些寒冷,男子却丝毫感受不到一般,他忽地伸手按上玄冰,脸也慢慢贴在了玄冰上,视线始终在玄冰深处的那个女子之上,显得如此沉醉而又痴情。

    云舒倚着墓碑,怀中抱着一坛酒,微微扬起头,看着天空乌云密布的样子,眸光亦有些迷离,脸上是宿醉之后的绯红之色,嗓子是嘶喊过后的喑哑,然后低低笑了两声,道:“爹……娘……”

    她脸上浮现甜丝丝的笑意,似乎是在期待着什么一般,然后又眯起了眼睛,大概真的是太过困倦了,手上一松,酒坛倾斜下去,便将半坛酒洒了一身,枕着墓碑睡了过去。

    雨,却也在这时骤然而下。

    云舒不由得侧头看向少年,月光从一侧透了过来,正映上他的侧脸,春衫年少,月华流光,便如春风拂面,温润人心。

    云舒呼吸忽地一窒,然后别过脸去,语气似是带笑,又有些旖旎的喑哑:“……我以后,叫你木兮好不好?”

    当剑锋没入他心口的刹那,云舒执剑的手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然后强自镇定了下来,抬起双眸,冰冷的视线直视着陌扬。

    他脸上扯出一丝极冷的笑,然后伸手握住剑刃,手指慢慢地收紧,殷红的血迹便顺着指缝流淌出来,接着猛地用力将长剑又向心口按了下去,长剑和身体摩擦泛起令人牙酸的声音,让云舒一颤。

    云舒惊叫了起来,脸色顿时煞白,惊恐而又无措的看向他,一下子松开了手。

    那被玄冰深深冰封着的女子双眸轻阖,眉间有着些许的离愁别绪,似是雨后海棠一般美艳而又凄冷,墨黑色的长发在冰层之中犹如绽放般披散而下,艳红如血的衣衫映上她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既像是谪仙,又似是厉鬼。

    云烟雨随意坐在地上,银白月华洒落在他的脸上,既优美又凄凉,墨色长发随意披散在身后,晚风吹拂之间,微微荡起,他的身前是一张古琴,白皙纤细的手指按在琴弦之上,并未有一音泄出。

    抬眼望去,落花纷纷,清雨纷纷。

    他一袭飘逸出尘的月白衣衫,斜倚树干,青玉发冠微斜,一缕长发自额前飘落,唇角含着若有若无的淡笑,手边放着一坛散发阵阵酒香的陈年老酒,他定定的看着莫安然,整个人透着一股邪异俊美的气息。

    他忽地想到了两个字。

    邪仙。

    那种妖邪一般的古怪气息经久不散,却奇妙而又完美的融合了清逸洒脱的仙灵味道,亦邪亦仙。

    说他是恶贯满盈的邪魔外道亦可,说他是清逸出尘的天上谪仙亦可,却不能说他平凡普通。

    只一眼,便可以从天下苍生中看到他,因为太过瞩目,太过耀眼,哪怕是想要可以忽略,都难以做到。

    凄凄切切,惨淡黄花节。梦里砧声浑未歇,那更乱蛩悲咽。

    尘生燕子空楼,抛残弦索床头。一样晓风残月,而今触绪添愁。

    大概他就是这样的吧。

    即便过了这么久,即便这许多年,可是却一时一刻,都不会忘记。

    波声拍枕长淮晓,隙月窥人小。无情汴水自东流,只载一船离恨别西州。竹溪花浦曾同醉,酒味多于泪。谁教风鉴在尘埃?酝造一场烦恼送人来!

    他抬手看去,白皙修长的手指尽显枯败之色,生机与死气交织,苦苦纠缠,却仍是死气占了上风。

    青冠束起的墨色长发,也掺杂了少许银丝,本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那一双似清明似混浊的眼中,却是看透世情、窥破世事的沧桑。

    他一怔,睁开双眼。

    一袭浅青衣衫的男子站在他身前,正玩味的看向他,那一双清澈透明的眸子恍若浩瀚星辰般辽阔悠远,眉峰微微扬起,颇有不满之意,一只手搭着一侧的栏杆,动作肆意而又散漫,那语气里的熟稔,仿佛是与冷殇熟识多年一般。

    他并不言语,只是静静看向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