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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腥风血雨 茅房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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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玉清一直没有收到京城的消息,以为处处一片安乐祥和,没想到,竟是出了大事。玉清想回京城,玉清不能眼看着皇上被奸人害死而不管!”

    “皇上的暗卫,密探,看来,其实你武功不错!”

    玉清再次低头,他不能不隐藏这一点。

    “也好,你回去后,皇上和太子也能多些助力,渡过此劫。”

    玉清再次猛然抬头,“将军?”

    “我不怪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包括我,也包括你,还包括皇上。”可是,我若能体谅你们的不得已,你们到时是否也能体谅我的不得已?恐怕很难!

    “将军!”

    司徒寒拉起他,“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再耽搁,收拾一下,尽快赶回去吧!”

    “将军,”玉清的声音忽然低弱下来,“我……玉清此次任务完成,能不能,能不能,再,再回来?”

    司徒寒看着他,脸上写着不明所以。

    司马睿握着折扇的手紧了紧,却没发出半个声音。

    “玉清知道自己有负于将军,可是玉清还是,还是想回到将军身边,即便是做你的侍卫也愿意!”

    “你疯了吗?你是皇上的暗卫。”司徒寒难以置信。

    “玉清为皇上效命了这么多年,忠心耿耿,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玉清提出这个请求,皇上他应该会答应。”

    可我不会答应!

    何况皇上他也根本不会答应!

    “玉清,你如果真的这样做,皇上对我所有的信任就会顷刻间全部崩塌!你可知是什么后果?”连他派来的密探都能被反收买,百里一铭恐怕整夜睡不着觉了!

    这么一点拨,被感情冲昏了心智的玉清瞬间头脑清明!

    不舍、悲伤和忠君思想纠缠在一起,令他有些痛苦。

    其实他完全可以装作不知,毕竟他没有收到皇上和双色楼的只言片语,即使他不回去,他也不犯任何罪。可那却是他已效忠了小半生的主子,国家最大的掌权人,明明已经知道了却还装聋作哑,他也根本做不到!

    司徒寒自然理解他此刻的纠结,古代人都把皇帝看作是天的儿子,天子,他的思想便是神的旨意,所有人都对深宫中难得一见的帝王充满了敬畏,那是一种根深蒂固难以改变的感情,不然也不会一块黄色破布发下来让谁死谁就自己上吊的上吊、喝毒酒的喝毒酒,二话不说就乖乖去死了。

    拍拍他的肩,“去吧,皇上和太子现在确实非常需要你!到行府去找剑无尘,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你们共同协助皇上渡过这次危机!”

    玉清以属下姿态单膝跪下,“是,将军!”

    司马睿无声轻笑,这回,都走了……

    东都。

    “皇上,您的气色似乎比昨日好些了!”廷尉阴规道。气色有没有变好不重要,重要的是生病的人喜欢听这样的话,谁不想快点儿痊癒?

    百里一铭心里哪儿会不知,身体是自个儿的,是好是坏,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了。“这已经换了几种方子和药,效果似乎都差不多。”难道朕这病真的没得治了?

    “皇上您是天之子,龙身蕴藏着龙气,一定会好起来的。只是,臣觉得皇上这病来得有些突然,药石又无效,皇上您说是不是有人在背后……”

    百里一铭一惊,“阴爱卿有话不妨直说!”

    “是,皇上!皇上,您想想,您以前身子骨儿多好啊,前朝之事,后宫之事,劳心劳力,可却一直很健朗,这忽然就莫名其妙地病了,且药石之下虽有所好转,但却微乎其微,虽然您感染了风寒,但哪有人感染风寒却这么久治不癒的?臣猜疑,定是有人在暗地里使用了巫术,下了蛊诅咒您!”

    百里一铭眉头紧皱,前朝后宫,杂事繁多,费脑又费力,他早已有些力不从心,只是一直有御医的补身药汤每天伺候,才能够一直勉强支撑。但无论如何,也不至于一场风寒就能把他的身体拖得如此虚弱吧?他现在每天上朝都是靠着意志力勉强坐在龙椅上,而其实身子早已发软无力,只是朝臣们不知罢了。难道真如阴规所说,有人在背后诅咒朕?

    “所有想反叛朕的人,都已伏法,如今还能有谁对朕有这么大的仇恨想要置朕于死地呢!?”百里一铭似在发问,又似在自言自语。

    “皇上,这些都难说,只有找到那个在背地里诅咒您的人,杀光他们,再加上龙气的滋养,您的病自然就能立即痊癒!”

    “好!这件事,就交给阴爱卿去办,一旦查到,朕一定要把他们全部处死!”

    “是,皇上!”

    身在无人处时,阴规阴恻恻地笑了!皇上竟然把路公公都拨给了他,看来他最信得过的还是他自己身边的奴才啊!不过这样也好,有他在,更多了一个有力证人,反而能少费些口舌!

    身在西北边境的司徒寒接到信鸽传来的急信后,立即修书回信。阴规得了皇上的旨意,竟派官兵在各王公大臣的府上大肆搜查小木人儿,同时,皇上的后宫也不曾幸免,各妃嫔的宫殿从冷宫失宠之人开始,遭到地毯式扫荡,不但在地面上搜查,还令人掘土搜查地下,当真是要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想害皇上的人!

    阴规,你想掩人耳目,所以没有直接针对一国之后和太子,但你如此费心费力的同时,也会费时,这就是能致你命的地方,等着接招儿吧!居然跟皇贵妃私下见了一面?老子要借你自己的手,将你和你效忠的背后之人一网打尽!

    得了快速回信的行赢、剑无尘等人立即依将军之计展开行动,玉清身有皇上特赐令牌,所以还是由他前去皇宫暗中去见皇后和太子。

    谁也没想到一个小小廷尉竟能如此嚣张,简直把皇宫当成了他家的后园菜地!地位级别由低到高的所有后妃,宫殿的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地上地下,无一遗漏!谁的面子也不给,谁的账也不买!跟盗墓挖坟之人毫无二致!

    可不是跟挖坟差不多,挖出谁家有东西,谁就倒霉要在自己殿中自尽,不但她倒霉,连她九族都要跟着遭殃!

    整个后宫,人心惶惶,不知深浅的人觉得反正自己没有弄什么小人儿玩,宫里便不可能有,咱不怕;可老油条们却有些担忧,若是有人借此机会害自己,宫里这么大,谁知道对方会把它藏在哪个隐蔽的地方?

    正因为先祖皇帝的后宫曾将消灾祈福的小木人变成了诅咒之术的小木人进行栽赃陷害致人于死地之后,那干瘪而没有生命的木头小人儿就被有心之人不断利用着,致使先祖后宫血流成河,后宫影响前朝,被卷入其中的人不计其数,诅咒皇上是多么严重而可怕的事情?涉案之人全部都是死路一条,别无所选!

    先祖驾崩前留下遗训,宫中乃至全国都严禁养蛊行巫蛊之术,一旦发现养蛊之人,全家处死!若有人知情不报,同罪!从那后,皇宫之内,已有许多年没有再发生那样的诬陷之事了,没想到这次竟能卷土重来,声势还如此浩大,令人无法不胆战心惊!

    太子令心腹暗暗搜出了被人藏匿的小木人儿后,惊得一身冷汗!

    皇后更是额上不断渗汗,贴心老奴婢不断为她擦拭!

    玉清在黑暗中把皇后宫中搜出的小木人儿悄悄埋在了皇贵妃的宫中……

    “皇贵妃,下官得罪了!”阴规干再缺德的事儿,表面的礼仪功夫却是做得极为到位,对谁都不漏下一丝。人很阴险,脸上的笑却看不出丝毫阴险,脸皮的质量不是一般的好!

    “搜吧!本宫不可能有害皇上之心,既然没有做,就不怕你们搜。早点儿搜完,早点儿了结,省得闹得整个后宫乌烟瘴气不得安宁!”皇贵妃曲悠琴漫不经心道。

    “皇贵妃果然是通情达理之人!大家都听到了?快快去搜,早点儿完事儿!”

    “是!大人!”

    随后而来的路公公刚踏进宫门,阴规就迎了上去,“路公公,这么多天,您也累了,就多休息一下吧,这点儿小事儿,何须一直劳您的身子骨啊!”

    “不用,既然是皇上交待的,老奴自当尽心尽力。”这阴大人搜了这么多天,也没搜出什么东西来,虽然他确实累了,但眼看着他已搜到皇贵妃宫中,后面还要搜皇后的蕴德宫,他就更不能懈怠,这万一哪个宫中搜出东西来,朝堂乃至东炫国都要迎来一场不小的动荡!他为奴这么多年,后宫玩儿的那些伎俩,他如何能不知?可没想到会有人敢在巫蛊上面打主意,若是真有人敢这么做害皇上,他定然如实上报;可若是栽赃陷害,他也得看个清楚,心中有数。

    半个时辰后。

    “大人!大人!”

    “干什么大呼小叫的?”

    “大人!小的几人在后花园树下挖到了一个匣子!”

    “什么?”阴规惊道,看了一眼曲悠琴,“呈上来!”

    一直百无聊赖地等他们例行公事搜完滚蛋的曲悠琴闻言,先是一愣,这不可能啊!可再一看那个制作精美的彩色花纹铁匣,脸色都变了!

    路公公没有错过皇贵妃那大变的脸色,上前瞧了个仔细,这铁匣,他认得,正是皇上当年赐给正得宠的皇贵妃的宫中之物之一,还是他亲自领着人送过来的,这赖不掉,宫中都有记录!但匣中到底是什么?能让皇贵妃瞬间白了脸?

    “阴大人,快打开瞧瞧吧?”路公公出声道。

    阴规稳了稳要发抖的手,只好硬着头发打开铁匣,掀开匣盖,里面还有一层锦缎,阴规的心剧烈地跳着,迟迟不伸手揭开。

    路公公虽有些奇怪,但也没多问,只道:“阴大人把匣子交给奴才吧!”说着便伸出手,阴规只好给他,反正这东西也得经他之手亲交皇上。

    路公公轻轻揭开锦缎,一个身上粘贴着皇上姓名和生辰八字以及诅咒之语的小木人儿立现眼前!

    阴规只瞟了一眼,便快速移开目光。定了定神,厉声问曲悠琴:“皇贵妃,你的宫中为何有此物?”

    若是平时,他一定直接说:“罪证确凿,给我拿下!”

    可这是他背后的主子,她若倒了,难保她不把他一起供出来!阴规的手心有些冒汗。

    “不可能!不可能!我绝无害皇上之心,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定是有人陷害于我,定是有人陷害!”曲悠琴叫着,她知道自己输了,这一局,她纯属于自掘坟墓!她用自己的匣子陷害皇后和太子,就是因为想让皇上认为皇后与太子在诅咒他的同时以防万一被发现,就正好可以诬陷是皇贵妃在陷害他们母子俩。没想到,皇后这么狡诈,不但在搜宫之前自己找出了小木人儿,还暗中派人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她!如今她恐怕是百口难辩了。

    “皇贵妃,你若觉得自己冤枉,就在下官和路公公将此事呈报于皇上之后再去跟皇上澄清解释,但皇上是否信你,就不是下官力所能及的了。”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知道此事有转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阴大人今日怎么会如此好心?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在心里道。

    “无论皇上信不信,本宫都要为自己申冤!”

    百里一铭看到那个铁匣中直接写着自己名讳和生辰八字及咒语的小木人儿时,已是怒火冲天,再拆开空心小木人看到藏在里面的小小蛊虫后,更是气得发软的身子都有了力气,手掌啪一声拍在御案上,怒吼道:“给我把她打入死牢!不!立即赐死!”

    普通百姓尚且讨厌生病,因为生病就会难受,什么都做不了,可能还需要别人的伺候。何况他还是皇帝,就更不愿意身体不好,那种明明手握一切生杀大权却身体渐衰的无力感觉,常人根本就体会不到!以蛊诅咒他暴病而死,就是刺中了他的死穴。越想越气之下,“诛连九族,一个也不许放过!”

    “皇上,皇贵妃说她是冤枉的,希望皇上给她一个申辩的机会!”阴规道。

    “冤枉?她还有脸说她是冤枉?若只是铁匣属她所有也许还有这种可能,可这上面的字迹却明明白白告诉朕,此事她绝不冤枉!哼!”

    这也是他最气的地方,若只是铁匣,也许不能排除别人偷了她的匣子埋在她的宫中陷害于她,这还是不论她的铁匣是否能被人轻易偷到的问题。但那纸上的每一个字,都是她曲悠琴所写,这也能抵赖得了?还想逃脱罪责并借此陷害别人?宫中绝不能再允许这种恶毒之人存在!

    阴规一惊,他刚才心绪有些慌乱,难道那纸上的字是皇贵妃所写?她不应该有这么蠢啊!

    看来,这是皇后原物奉还时,顺便换了纸并模仿皇贵妃的笔迹又抄了一遍。

    这招儿真是够狠啊!皇贵妃自己的匣子、自己的字,埋在自己的殿后,这根本就是要把她一次性整死、永无翻身的机会!

    阴规不敢再多言半句,如今若想保全自己,只能彻底舍弃主子,说是主子,其实也不过是利益合作者,当初自己耗尽钱财巴结上她,后来能够升官并得到皇上的重用,有她一份力罢了。到了这个关乎前途更关乎性命的关键时刻,只能让她一个人下地狱。

    “皇上,”路公公走两步移到他身边低声道:“若诛连九族,那曲将军……”

    百里一铭微微皱眉,曲将军虽不是她血脉相连的至亲,却也是同族之人,而曲将军又是他安插在军中的眼睛。“曲将军,若毫不知情,就免了他的罪吧!”

    阴规立即明了,皇上这是不想杀曲将军。什么叫毫不知情?此事乃皇贵妃与他一手谋划,目的就是想将太子搞下来,扶二皇子登位。曲家九族之中毫不知情的多了去了,怎么不全都赦免?皇上不想杀的,他就得想办法保下来;皇上想严办的,他就酷刑加身,毫不留情。这是他的为官之道,也是非常有用的标准。

    一条白绫,一杯毒酒,曲悠琴看着眼前的两样致命东西,流着泪笑着,居然给她一份选择的权利,这就是皇上对她的格外开恩、最后的仁慈吗?

    “我不喝!我不要自尽!我要见皇上!臣妾是冤枉的皇上!臣妾是冤枉的!你听到没有啊皇上!”

    站在殿外的阴规听着那女人在里面一直哭闹拖着不愿死,也是无奈至极。可当他听到她在哭喊中说出了一句:“就算臣妾有这个心,也没那个胆啊皇上,您都不查一查就定了我的罪吗?”时,心中大骇,这个死女人,都快临死了,还要胡说八道什么?

    急忙召来行刑太监,“你们拖得太久了,本官还有其它要事,不能为她一个要死的人一直在这儿耗着。”

    太监为难道:“皇上赐她自尽,可她不愿意死,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啊,总不能……”

    阴规道:“只要毒酒进了她的肚子,只要白绫挂在房梁上套进了她的脖子,只要她死了,一个皇上要打入十八层地狱的女人,谁会管她到底是怎么死的?”怎么都这么死板?

    “啊?这……”

    “若皇上知道你们连这点儿小事儿都办不好,一个女人都搞不定,你觉得皇上还会相信你们、重用你们吗?”

    太监闻言忙不迭地作揖:“谢大人提点!奴才这就去!”

    当里面终于消停下来、归于安静时,阴规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那个死女人,临死了还要吓吓他!

    不多日,曲氏家庭除了曲将军仍留军中、二皇子被贬为庶民流放于千里之外,尽数被灭!

    但当所有人都以为此案终于结束时,迟将军却在朝堂上打破了短暂的风平浪静。

    “皇上,臣听到了不少市井传闻,不知能不能讲。”

    “既知是市井传闻,就当明白大部分都是捕风捉影。迟将军怎么也关心起这些闲杂之事来了?”

    “只因此事关系到皇上的清誉,故留心了一些。”

    “哦?”百里一铭被捅到了死穴,皇家最重视的就是脸面,哪怕是表面的。“是什么传言?”

    “市井中流传,说罪妃曲氏临死前见皇上不得,便哭喊大闹,说皇上查到她这儿就不查了,皇后和太子的宫中为什么不查?所有的大臣府中都查了,为什么司徒府和阴大人自己的府中都一一放过不查?皇上处事不公,她即使下到阴曹地府也不会心服口服!”

    “啪!”百里一铭怒拍御案,“她一个该死的罪妇,有什么资格提及皇后与太子?司徒府两位将军在为国效力未归,阴爱卿为朕力查元凶,有何可查?”

    百官齐齐跪下,“皇上息怒!”

    母仪天下的皇后本就是一国之后,太子本就是一国储君,这两人的宫殿本就不该查,何况施行巫蛊的元凶已经查到,更无再查的必要。

    而司徒家只有司徒老将军的妻妾在府中,下人都只剩下几个,她们会闲着没事儿弄个小木人儿诅咒皇上?根本没有冒这个险的丁点儿动机啊!把皇上咒死了、丈夫和儿子就能回来团聚了?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将军夫人那是出了名的贤惠,从未拖过老将军的后腿儿,生了三个孩子,没有一次是将军陪在家中的,她却未曾有过半句怨言!再说,就算皇上真被咒死了,新帝登基,他们是将军,保卫边疆仍然是他们的使命和责任,没区别啊,她们何必多此一举为自己招灾引祸?

    迟将军低着头,音调降低了些,“请皇上息怒,保重龙体,臣也是怕皇上以后为世人所诟病,才斗胆说出,毕竟这样的话若久在百姓中流传,定会有损皇上一世明君之名!”

    阴规心道,你倒真是个不怕死的,还敢继续说!可他却想不通迟将军此举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是司徒父子的人,司徒家又是太子一派,按说他不应该说这些话一次性把皇后、太子和司徒家以及他阴规都得罪了,若他是针对自己,也没道理啊,这案子是他查的,他要搜查自己的府邸当然是什么也搜不出来,明知这种结果还把皇后、太子和司徒家全都搭进来根本丝毫不值啊!

    曲悠琴拒死前提到皇后及太子是肯定的,但具体有没有说这些话,他倒是吃不准,因为那女人一直哭闹,声音忽高忽低,他也没有全然听清。若她真的说了,那难道迟将军真的只是尽一个臣子的本分把流言传达一下而已?但无论如何,事情关系到他,他此时首先要做的,就是表态。

    “皇上,为了不给您的英名抹黑,臣愿意接受搜查!但皇后和太子那里,是不是应该免了?”臣愿意被你们搜,那么,皇后、太子和司徒府就一个也不能漏!就当是为死去的曲氏和他自己的失算出一口恶气。

    百里一铭还没说话,迟将军就道:“阴大人真是深明大义,不负皇上对你的一贯信任!不过,皇上,臣觉得既然阴大人如此为皇上着想,皇后和太子殿下更是要当仁不让!”

    百里默立即接口:“儿臣和母后愿意接受搜查,以正父皇之名,绝不能让东炫子民误会父皇!”

    阴规此时对迟将军由不解转为无语,这人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或者,他暗中投靠了别的皇子?嗯,恐怕很有可能!

    司徒府在剑无尘的指挥下,从巫蛊案刚一开始,就每天都全面而仔细地检查,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全部出动,事关自己的性命,这关键时刻,谁也无法安心在屋里坐看着不动。

    四路人马,皇后、太子、司徒将军府和阴府同时进行搜查,根据迟将军的提议,皇后、太子和阴大人都来到朝堂,司徒府的男人都不在家,无人可来,只好将司徒夫人请来。

    宫中有侍卫和太监搜查皇后的蕴德宫及太子东宫,周丞相带人搜查阴府,承天恩承大人带人搜查司徒将军府。当四队人马搜查完毕聚集在朝堂时,等结果的众人已疲软不堪,比奉命搜查干活儿的还累。

    等待的过程是最急人的,何况都饿着肚子,皇上也不管饭。

    “禀皇上,皇后宫中无任何异常之物!”

    “禀皇上,太子宫中无任何异常之物!”

    “禀皇上,司徒将军府中无任何异常之物!”

    “禀皇上,阴大人府中……”最后到达的周丞相停了下来。他这一停,众人顿觉不对,同时看向他,阴规心里也莫名咯噔了一下。

    周卿璘从广袖中掏出厚厚一沓东西,“臣在阴大人府中查到一封罪妃曲氏写给他的信件,还有许多大宅田产和商铺的地契,请皇上过目!”

    后面这个倒不算稀奇,因为在东炫,只要经商的本钱并非来路不明,大臣并不被严厉限制其家属经商。但既然丞相拿出来了,定是有问题,可是再有问题,也比不上丞相的第一句话!吸引人们眼球儿的,是第一样东西,那封信!阴大人居然与曲氏有联系?

    百里一铭接过路公公传过来的一纸信件,阴规站在下面忐忑不已,他虽然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可心里非常不安,不,是万分不安!直觉告诉他,他有大祸要临头!

    果然,百里一铭的脸看着内容,脸色由难看变得愤怒,“阴规!欲谋皇后与太子,你该当何罪?来人!给朕拿下!”

    “皇上,臣冤枉啊,臣冤枉啊皇上!”阴规心里还一头雾水,不知那封致命的信中到底写了什么,他与曲氏向来都是亲自见面相谈或差心腹侍女以口相传,从未留下过书面证物,怎么会有这封信呢?

    “还想狡辩?全力协助曲氏设法除去太子扶二皇子继位,曲氏许诺你辅国大丞相及帝师之位,这难道不是你们的约定吗?更可恶的是,为了能让他尽快继承皇位,你们竟然买通伺人在朕的饮食中下毒,害朕吃遍药石却全然无效!真是大胆而可恶至极!”

    什么?众臣皆大惊!

    阴规见所有事情败露,不由急切道:“皇上,臣冤枉!臣从不曾与曲氏通过书信,何来信件物证?这一定是有人伪造诬陷微臣!皇上,您要明查啊皇上!”

    “你还想说朕是昏君?自己看看!”百里一铭说着将信件往下一扔。

    阴规慌忙捡拾,这一看,脸都白了!

    里面写的都是事实不错,字迹也是曲氏的不错,但可怕的是,这根本不是曲氏亲笔写的!

    他能万分确认曲氏从未将这样的事写于纸上传信给他!

    “是谁?到底是谁?给我站出来!到底是谁要害我?给我站出来!”

    “死到临头,还叫嚣个屁啊!”鲁将军再也忍不住,一脚踹了过去,“谁给你的狗胆,连皇上都敢害?连皇后和太子都敢害?还想替皇上更换太子?你想当大官想疯了吧?”一句一脚,一脚一句,把个阴规踹得连翻几滚,狼狈不堪。

    “皇上,您说我和曲氏合谋陷害皇后和太子,那为什么他们在皇后与太子宫中没有找到证物?”阴规做最后的挣扎,只要有一丝希望,他都要争取,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还活着,他就还有机会翻身,有机会揪出今日害他的人报仇!

    这……百里一铭及众官倒是一时激愤没有想到。

    “因为,你们埋在蕴德宫和太子东宫的小木人儿恰巧被我发现了,所以,顺便挖走了!”一个声音从殿外传来。

    众人闻声看去,却是,双色楼玉清?他不是跟随司徒寒去往西北边境了吗?

    “属下参见皇上!”

    属、属下?百官更愣了!

    百里一铭皱眉,他并没有让他回来,更没有让他现身暴露身份,为何要来参一脚?

    “玉清,怎么回事?你怎么回来了?”

    “回皇上,将军他犯了嘴馋,玉清本是奉将军之令回来讨些京城的点心吃食带去,顺便再取些银两,因为皇上给他的赏银有一部分在将军夫人那里。没想到竟就碰到了这事,在属下进宫欲见皇上之时,无意中看到有人鬼鬼祟祟溜向太子东宫,因觉得此人形迹可疑,遂悄悄尾随在身后,结果就发现了这个天大的秘密。”

    “原来锦匣是被你挖走倒栽赃的!”阴规脱口而出,刚说完就后悔不迭,但为时已晚,仅这一句,就等于自己承认了所有罪行。

    玉清为这个蠢货有些想笑,“不错,正是我挖走的,也是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皇后宫中的那个小木人儿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你们!但我万万没想到,你们除了要栽赃陷害一国之后与储君,竟然连皇上都敢下手相害!真是万死不足以抵罪过!”话音刚落,便拔出侍卫腰中的佩剑刺向阴规,一剑穿心!

    “你,你……”阴规只吐出两个字,便倒地身亡!

    众臣再次大惊,今天刺激人心脏的事一件接着一件!快要招架不住了!

    玉清跪地,“皇上,属下自作主张,请皇上责罚!”寒儿已经不要他了,他不想再回到行尸走肉又如黑暗之鼠的生活,不惜借此机会挑开身份,是杀是剐是流放,随皇上的意了。

    阴规一死,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他对皇上自称属下,那就是皇上的人,那他的清倌儿身份……那他嫁入司徒府……

    越往深处想,就越胆战心惊倒吸一口凉气,原来被皇上亲封为镇国将军的司徒寒并未得到皇上完全的信任吗?

    百里一铭脸上怒容未消,“玉清你……”

    “玉清已完成皇上所派的任务,协助司徒将军兴建水利、落实屯田并维护流风城治安,同时亦亲力亲为照顾将军的起居,并观察南玉丞相司马睿是否对将军有所图谋。”玉清巧妙地打断百里一铭接口道,他不能让众臣知道皇上派他去司徒府的真正目的,那样的话,皇上、寒儿和他自己,就都很难堪。尤其是不能让他们觉得皇上根本不信任寒儿,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更不能让他们觉得寒儿根本没被皇上信任,他所有的封号都将是虚的、不可靠的!

    众人一听,原来不是去监视司徒寒而是去暗中帮助他的!

    百里一铭的脸色缓和了下来,算你机敏反应快。“做得很好!如今既然回来了,就协助把阴规之案扫尾了结,给朕下毒的所有涉案之人全给朕审出来,一个不许漏!其它事稍后再说,至于银两和美食,他的正夫不也在京城吗,由他带去便是。”

    “属下遵旨!”玉清很意外,皇上不治他的罪?

    若是以前,百里一铭定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可知道自己被下毒后,除了路公公和暗卫,再无法相信宫里的太监宫女们。何况他虽然已被停止下药,但毒药却损伤了他的根本,再也无法恢复到从前的状态了,现在,他最需要的,就是真正对自己忠心的人,其它的失误小错都不愿再追究了!寒儿的忠心已经无可置疑,他已经很放心,如今自己的身体又被那两个贱人所毁,年纪也确实大了,默儿年龄也不小了,又已经足够熟悉政务,还是考虑退位颐养天年吧!

    毒杀帝王,是多么严重的大事!宫内宫外一片腥风血雨,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漏掉一人,不然别说皇上身处危险之中,就是太子登基后都会时刻身处险境,防不胜防!

    流风城。

    司徒寒觉得一阵巨大的暖流猛的从小腹中往下滑,拔腿就往茅房跑!这次月事之血涌来的量太大,月事带肯定来不及吸收,定会弄脏衣服,虽然衣服是大红色不易看出,但既然在家里,还是及时处理的好。幸亏当初选了红色当自己的标志,若是白色,她就惨透了!

    换下脏的,司徒寒正半屈着双腿将干净的月事带夹在两腿之间,双手一只在前,一只在屁股后——

    “寒儿我拉肚子!来不及了!我进来了!”司马睿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转眼就手拿草纸捂着肚子冲了进来!

    “不能——”连裤子都来不及提上的司徒寒一句话卡在了半句处!

    两人就那么面对面的遭遇了!

    半裸式的遭遇了!

    司马睿的目光毫无悬念的落在她的隐私处,又钉在了她手中的月事带上,表情由不可思议变得越来越怪异,连腹泻之事都忘了!

    “啊!你给我滚!给我滚!滚!”反应过来的司徒寒暴怒了!

    可是她很快又觉得不对了!

    “你给老子回来!”

    刚要滚的司马睿只好又转回身。

    还是不对!

    “你给我转过身去等着!”

    司马睿又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司徒寒匆匆忙忙塞入月事带、快速系上细带提起裤子,放下袍子的瞬间,手指也迅速伸向司马睿一次锁喉!

    “司马睿,我现在最应该做的事,就是杀你灭口!”司徒寒的目光瞬间变得森寒而阴冷,指下毫不留情地施力。

    司马睿觉得自己呼吸困难,想说话,却发现喉咙连一个完整的字都吐不出来!

    见那刚才还大呼小叫的人转眼间满脸寒冷如冰霜雪山,想起她杀人时的冷血与狠辣,便知道她此刻不是开玩笑,忙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急切而连续地摆了摆手。

    他知道,她是给他机会的,否则他此刻已然是一具尸体,所以他必须尽快取得她的信任进行自救,先脱离危险局面再说!

    司徒寒看懂了他的意思,看他已被自己掐了个大半死,才缓缓松开了些。

    终于能重新吸入空气的司马睿剧烈咳嗽着,司徒寒掉转方向,如劫持般将他拖入主卧。

    用力将他往上一顶一掀,司马睿就被司徒寒扔在了床上!

    司马睿叹了口气,被个比他年龄小不少、身高也矮很多的女子这么甩垃圾似的甩在床上,他也是很无奈!“寒儿!”

    “给老子闭嘴!”

    司马睿真的闭嘴了。

    过了一会儿,“寒儿!”

    “让你娘的闭嘴!”

    于是,有人挨了骂又继续闭嘴。那小人儿,是在想怎么处置他吧?

    “我不说!”这次也不喊寒儿了,快速说出三个字后,见她终于看向自己,才又接着道:“打死我都不会对任何人说!”

    司徒寒点点头,“的确,打死你了你就无法对任何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