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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你的好,与我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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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金陵百姓老老小小早就期盼这一天的到来,与家人亲友共享团圆之乐。

    一大早,小昭就去苏府拿来张婶做的月饼分与乐坊的姑娘们,并和朝歌说少主将在今晚招待贵客,不会过来。朝歌讪讪一笑,也让乐坊休息一天,带领姑娘们去醉仙楼吃顿团圆饭。坊里的姑娘们大多是这几年影山庄以各种方式安插在乐坊之中,目的为了通过她们从达官贵人之中获取有用的信息。姑娘们也都是一群身世悲惨,无家可归之人,一到这种团圆日不免引起一顿惆怅。

    “各位姑娘,咱们相处许久也算是半个亲人,今日朝歌敬大家一杯,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照顾。”朝歌豪爽地饮下一大杯酒。

    “是我们感谢坊主让乐坊焕然一新,也给我们一条生路,让我们做一些有意义之事。”一位穿着绿纱的姑娘讨巧地敬朝歌。

    “小缕越发讨人喜欢,能说会道,值得夸奖。”朝歌用手指轻轻刮她的鼻子。

    其他姑娘们也纷纷举起酒杯祝愿,好不热闹。朝歌趁此机会让小昭赏赐给大家一些银两,惹的姑娘们绽放如花瓣般美丽的笑容。。

    窗外皎洁的圆月,如同这些姑娘干净明亮的笑容一般醉人。

    “苏小姐,隔壁桌的客人邀您过去一聚。”店小二敲开厢房们探头说道。

    隔壁贵客,这种日子还有谁?朝歌便交待小昭主持大家,继续尽兴。

    打开隔壁门一看,尽然是顾诺,顾信,吴过,还有陈奕!她诧异,“各位贵人们不应该在府中与家人团聚吗?”

    吴过抢先回答,“今日皇恩浩荡,皇上想与各位大臣眷属一起度中秋佳节,在宫中举办盛宴,我们便趁人多混乱露个脸就逃出来。”

    “逃出来?听闻皇宫厨子手艺是世上最好,岂不是可惜了那些佳肴美酒。”朝歌找个位子坐了下来。

    “不错宫中御膳房的厨艺是最好,但是看到皇上及一些大臣们时儿严肃,时儿嬉笑,我们这些小辈不仅要察言观色,还要在一旁笑,再好吃的东西也会消化不良啊。不如来醉仙楼痛快喝上一杯,嗯,好酒,今晚我们不醉不归。”吴过豪爽地一饮而下。

    顾诺没理会,对朝歌说:“我们正派人去乐坊邀请你,没想到一进醉仙楼就听到你在楼上的声音,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小女怎么没听出这一层意思?好像在讽刺我说话大声。”朝歌撇撇嘴。

    “失言失言,自罚一杯。”顾诺笑着自饮了一杯。

    顾信也与她打招呼,示意,她回了个笑脸。

    一旁的陈奕并未开口,只是沉闷地喝酒,听他们谈论,但他的余光却略有深意的瞥在朝歌身上。惹得朝歌毛孔悚然,想着会不会是之前在巍山上她说的那些话。

    朝歌转头看窗外的如盘的月亮,心生一计,俏皮地眨着睫毛笑着说:“光喝酒多没意思,既然今日中秋月圆,各位都是才高八斗的金陵才子们做首诗祝祝兴?”

    “作诗?”吴过顿时变了脸色,“放过我罢,你们爱怎么作都行,爱做多少作多少,就是到我这儿停住,我罚酒可好?喝一坛都没问题。”

    “那多没意思,一句也行,前人著作也行。”朝歌知晓吴过一定文采不怎样,才会如此推辞,因此更加来劲,望向顾诺继续说:“就从顾二公子开始吧。”

    顾诺低头沉思,一会儿便舒展眉头,深情而认真地看着朝歌,“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朝歌惊讶地愣住,接着一脸苦笑,她完全没想到顾诺会做出如此诗句。这是一首赤裸裸的情诗,她真没想到顾诺对自己用情至深到如此地步,遗憾到头来还是要伤他心。

    顿时席上一阵寂静。

    不了解情况的吴过,看了一下大伙儿都没动静,难道做的诗不好?即使不好,也要给自己这位哥们面子,于是用力拍掌,“好诗好诗,这么多兮,兮来兮去一定好,殿下你说呢?”

    陈奕没说话,有些戏虐地眼神看看朝歌,点点头。

    吴过才放下心来,虽然他并不了解大家奇怪的表情,“我就说嘛,殿下都说好就一定是极好,顾诺不错,给兄弟长脸了。”

    一旁的顾诺从朝歌脸上看到的是躲避,一时陷入忧伤与尴尬。

    顾信开口缓解氛围,“该到我了。”他起身举起酒杯对饮窗外的月色,“一轮秋月似飞镜,把酒乘风问嫦娥。暂满还亏,暂满还亏,道是团圆要几时?”

    暂满还亏,暂满还亏,只是团圆要几时?朝歌回过神,听着顾信这首诗,略微惆怅。

    吴过又拍手,“好好好,都要上天问嫦娥了,快帮我瞧瞧嫦娥仙子是否如传闻中那般美?”

    顾信拍拍他的头,“你父亲说的没错,没事别瞎晃,回家多读书。”

    吴过“哼哼”两声,“白夸你了。”

    轮到陈奕了,他顿了一下,才缓缓开口,“秋影惹角声,烽火照高台。明月散暮云,只因带人归。”

    诗罢,却引人联想起去年秋日那场与北漠的胜战。听闻那是一场艰难的战役,一队人马在荒漠中厮杀整整六十八天,陈奕是否穿着铠甲,在月色下挥舞长剑,号角撕裂,带领将士收复被北漠占领的失地?

    “听闻去年那场与北漠的大战,平王殿下以少胜多一战成名,据归来的将士们说那夜月色凄凉,您沐浴月光,浴血奋战,血色染红了天际,杀声直入北漠,使人颤栗,可敬。”朝歌向他敬酒。

    “职责所在。”他饮下杯中酒。

    “吴过吴过到你了。”朝歌又向吴过使眼色。

    吴过假装喝醉,满口胡话。

    “我们这里有谁不知道你是什么酒量,快做一首诗博大家一笑。”顾诺也揶揄着他,缓解刚刚的尴尬。

    朝歌在一旁起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哦。”

    “什么君子一言,我压根就没答应。”他开始耍赖皮。

    “看,这会就醒了。”顾信也插上一句。

    陈奕竟然露出笑脸,说:“就朗朗你当年在太傅面前做的那首吧,开头是什么?”他故作回想。

    众人一笑,吴过立马捂住他的嘴,“都说了不准提当年勇,不提当年勇,哼,作就作吧,谁怕谁。”他眯眼想了一会儿,又闷了一杯酒,“有了,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太白的诗总不会错吧。”他得意的笑。

    语罢引起哄堂大笑,顾诺拍拍他的肩,“请问吴兄所思的故乡在哪呢?”

    “都说了不准嘲笑,还笑还笑。”他撇嘴,“是朝歌说可以是前人著作,太白这句虽然短小,但饱含深意。”

    “对对对,饱含深意,饱含深意,你作的很好很好。”朝歌捂着肚子笑坏了。

    “不就有点墨水吗?有什么了不起?”吴过看着总人的模样有些生气,连不苟言笑的殿下,也忍着笑意颤抖身子,实在太气人了,“到你了朝歌,我倒要看看你的水平怎样?”

    “我可比不上你们金陵才子,就不作诗班门弄斧,给大家唱一曲助兴怎样?”朝歌兴致上头。

    众人连叫好。朝歌便开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是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 ”歌声婉转动人,缓缓入耳。

    陈奕唤来店小二,在耳边说了什么,过一会儿店小二拿来一支笛子。陈奕吹响笛子,跟上歌声的步伐,笛声和曲声相互映衬缠绕,响彻整个醉仙楼。

    每个人都沉醉在歌声中,笑容绽放在嘴角,她看到陈奕竟然也微微勾起嘴边一角。恍惚间,朝歌突然希望时光慢走,就停在此刻,停在这个简单的时候,花前月下,把酒问青天。

    宴后,众人相作别,朝歌没有拒绝顾诺相送,是时候要说清楚了。

    路边银杏泛黄,风一吹,摇摇曳曳坠落在肩头,躺在路上。

    “顾诺。”朝歌停住脚步,转向顾诺,明亮的眼眸望着他,“我们聊一聊吧。”

    “天寒夜冷,我还是早点送你回乐坊,有什么事,明日白天再说吧。”顾诺脸上笑容僵硬急切地说,回避她的眼光,继续向前走。

    “我们聊一聊吧。”朝歌站立不动,提高了音量。“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对不对?”

    “我们走吧。”他逃避着不肯承认事实。

    “你别这样。”朝歌拉住他的衣袖,“我们谈一谈。我知道你很好,很好的家世,很好的品性,很好的才华,一切都很好。但你知道吗?这些好与我无关。”她还是残忍地说出口,像是一把尖锐地刀慢慢地划向他的心头,鲜血一点一点地往外头溢出。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你别说了。”他甩下她的手,大步往前走。

    朝歌看着他的身影说:“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你终有一天会知道我只是一个自私自利,为达自己目的连朋友都可以欺骗利用的人。”